紫砂泥,有味、有性、有情
一件紫砂壺藝作品如果神、氣、形(力)兼備,那么其藝術感染力就能強烈地外溢出來。
神,即神韻,能令人曠達意遠體認內在的美;氣,即氣質,陶藝內部蘊藏的和諧之美;形,即形式美,它需要力量中的剛柔并濟,通常也指力,包括作品的外輪廓,也就是具象的塊面。
一件事物有生命,但生命力顯氣弱,仍不能為美。砂壺的神意表達不豐盛,氣質美感不完善,那是因為砂壺的力感不強,即形式美欠缺。
優秀的藝人必然是懂泥的。懂泥,方知泥的性味與性情,在制作中便能隨性把握,人泥通靈,達到物我兩忘的超然境地,作品方能具備精氣神韻和不朽氣質。
泥味——神韻之美
泥味,是一種無形的感應力,具有強烈的內在沖動。擁有良好泥味的紫砂壺作品能讓人體驗到無法述說的氣韻之美,即俗話說的“有神”。在紫砂陶的審美中,我們常會說一些好作品具有某種特殊的神韻,這不單單是指壺體,這種氣韻的感染之源是與做壺所選用的紫砂泥分不開的,這是無法忽略掉的基因基礎。泥味決定壺的風骨、氣韻,泥味能體現紫砂壺的審美趣味。
一切生命都是從一個中心迸發,由內到外,滋長發芽,燦然開花。壺的神態通過具體形象表達散發出泥的情趣。作者與作品的對話,心靈與物靈的碰撞,兩者的相融,兩者的表達,使成品具有一種強烈的內在沖動,這樣作品具有了生命,此曰“有神”。
泥性——力量之美
泥中帶砂、柔中見剛、形制如意的宜興紫砂泥,可產生其它陶瓷所沒有的視覺和觸覺效果。由于它的可塑性和鑲接成型方法,多年來僅靠它的特有泥性就已形成了自身的語言,致使紫砂壺在制作工具及制作模式的泥性凸現上,顯示獨有的高貴性。
紫砂泥性一說,大多是泥與人靈相通的意會與感知的結果。朱泥細膩柔滑的質地,猶如少女光潤的肌膚,這種隱約的陰柔之氣是它獨有泥性本質。本山綠泥的粗獷和紫泥的溫中性質各顯高下,用上調砂泥將砂粒若隱若現于肌理之中,看似梨皮的性狀,體現出紫砂壺鮮活的泥質性情,通透的性靈自在壺中暢游不竭,與擁有者靈性相攜,由泥生情,令人顧盼生輝,愛不釋手。
相傳明正德年間,吳頤山的書僮供春“給役之暇,竊仿老僧心匠”,試著跟金沙寺僧捏制茶壺。周高起《陽羨茗壺系》中嘉譽供春的作品云:“栗色暗暗,如古金鐵,敦龐周正,允稱神明則矣!”泥質溫潤凝重,造型渾厚健樸可謂砂藝之典模。供春成為紫砂陶藝史上第一個被記載下來的大師傅,被譽為“泥性”始祖。
泥情——氣質之美
宜興紫砂壺經久用、久養,變得渾圓脂潤、方敦厚重、珠璣隱現、肌體豐滿、亞光寶氣、似玉潔瑩,像是撩開了神秘的面紗,看到了完美肌理的真容。紫砂段泥壺,有人認為“泡茶容易臟,愛者甚少”。然而養好的段泥壺,如銅質之色,似玉石之光,擊之有鏗鏘聲,胡玉胡金別有一番精神,樸質可愛。泥情便也在此中誕生了。
宜興紫砂還有一個獨特的現象。自明迄今,有諸多文人參與設計、書法、題詩、繪畫、刻章,與陶藝師共同完成作品。題詩鐫刻,以壺寄情,以致于“字依壺傳”“壺隨字貴”。其中較著名的有陳繼儒、董其昌、鄭板橋、陳曼生、任伯年、吳昌碩、黃賓虹、唐云、馮其庸、亞明等等,他們宜興紫砂文化內涵的擴展和深化起到了極其重要的推動作用。而這一現象是其它工藝領域中所罕見的。
其中影響深遠的則首推陳曼生。陳曼生善畫山水,風格簡淡意遠,一生酷愛壺藝。他所設計的壺雅稱“曼生壺”,壺型質樸、簡練、大方,為前代所沒有,開創了紫砂壺樣一代新風。自此中國傳統文化“詩、書、畫”三位一體的風格至陳曼生時期才完善地與紫砂融為一體,使紫砂文化中的一個“情”字達到了新高度。
紫砂壺是世界文化遺產寶庫中的一朵奇葩,世代傳承。近年來,紫砂茶具有了更大發展,新品種不斷涌現,神、氣、形(力)三者皆成一氣,泥味、泥性、泥情交相輝映,推陳出新,變化莫測,達到了紫砂文化的新高峰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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